上世纪80年代,胡锦矗在研究大熊猫。▲年,胡锦矗领取大熊猫科学研究和保护终身成就奖后,和老友夏勒合影。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何海洋摄留给世界一个不再濒危的种群2月16日晚,94岁的胡锦矗走了。2月19日下午,胡锦矗遗体告别仪式在南充市殡仪馆举行。胡锦矗生前亲友、同事、学生以及业界代表数百人送别先生。在很多人的朋友圈,他的照片已经调成黑白色——那是大熊猫的颜色。与大熊猫相伴半生,胡锦矗留给世界一个不再濒危的大熊猫种群。“大熊猫之父”,人们不曾吝啬对这位力挽狂澜者的赞美与敬意。只是,胡老先生眼中,或许只有黑白分明、相伴近半个世纪的大熊猫世界。拓荒者四十九年前开始和大熊猫打交道也许是巧合,胡锦矗去世的消息公布的这一天,距离他第一次跟卧龙和大熊猫打交道,过去了整整49年。年的初春,窝在木头和泥砖垒成的房子里办公的四川省汶川卧龙特别行政区首任主任赖炳辉,迎来了一位头戴牛仔帽的美国人——乔治·夏勒。受世界自然基金会(WWF)派遣,研究了半辈子雪豹的夏勒一路颠簸来到卧龙。在这里,他将和中方专家一道,探索最适宜中国野生动物保护的新模式。在卧龙吃的第一顿饭,夏勒看到了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端着一碗玉米和红薯熬成的粥,就着几根小拇指粗的清炒箭竹笋。中年人叫胡锦矗,他对夏勒说,翻山越岭很耗费体力,大熊猫主食箭竹笋又苦又没有营养,只是山里没有其他蔬菜,拿来充饥正好。来卧龙第一天,夏勒就在日记里写道:这里比想象的要糟糕。但在胡锦矗看来,卧龙已经具备了良好的基础。因为,他才是真正的拓荒者。年2月,45岁的胡锦矗受命进入四川卧龙,组建一支30人的四川省珍稀动物资源调查队,开展全国第一次大熊猫野外调查研究。这位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生物系脊椎动物研究班的学生,毕业时遵从组织号召回到家乡,任教于刚刚组建的南充师专(西华师范大学前身)生物系。从此,他的人事单位再也没有换过。但是,直到45岁前,他研究的都是飞鸟鱼虫。大熊猫?他只是零散地听过介绍。日后回想起来,胡老先生也没弄明白组织为什么选中他。年,他曾对记者提到,接到通知的那一刻他明白:这辈子要和大熊猫打交道了。被任命为这支调查队队长的胡锦矗,后来才认识到,接手的是一个难以想象的任务。调查队出发前,业务主管部门竭尽所能,从四川大学、四川农业大学、四川省林科院等高校、机关挑选出一支30人的野调队。在那个年代,这支野调队成员复杂,有的仅学会了最基本的生物学常识,还有的压根就看不懂地形图。比这更没谱的是,这支30人的队伍要弄清楚野生大熊猫的数量。但大熊猫的活动区域具有季节性,春季为了相亲求偶,往往“串门”几十上百公里。秋冬季,又跑到低海拔地区找饭吃。就算是相对固定的区域,高海拔地区跑步速度奇快的大熊猫也不会等着调查队员来挨个点名。咋办?只能从最明显的活动痕迹,也就是大熊猫的粪便里找答案。胡锦矗发现,不同大熊猫的粪便中竹节长短、粗细、咀嚼程度、咬痕各不相同。有限的资料显示,大熊猫是个“直肠子”,吃进去的竹子什么形状,还能原样拉出来。仔细分辨,就能确定大熊猫的大体年龄、种群数量等信息。这套方法后来被命名为研究野生大熊猫的“咬节法”——又称“胡氏方法”,沿用至今。根据“咬节法”,年,全国第一次大熊猫野外调查研究显示,全球野生大熊猫共有只(当时对外公布数据为只左右)。年,刚刚改革开放的中国,着手建立野生大熊猫种群保护体系。重点内容之一,就是在四川、甘肃建立三个定点观察站。其中,名气最大的,是位于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东南核心区的“五一棚”。之所以叫“五一棚”,原因有两个:刚刚设站时,胡锦矗和同事们只能蜗居在几个简陋的窝棚里;从窝棚到最近的水源地,共有51个台阶。此后,以“五一棚”为原点,胡锦矗和大伙开辟了7个观察点(线),每天巡线一次。在那些山道上,胡锦矗一点一滴地记录、分析、归纳着大熊猫的生活习性。根据第一手资料,胡锦矗领衔建议将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面积从2万公顷扩面至20万公顷。年,又牵头组建了中国乃至世界大熊猫最大的科研机构——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现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出任首任主任。离任之际,带领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实现了大熊猫科研从一穷二白到突破人工繁育难关等诸多“零的突破”。有人说,胡锦矗是大熊猫科研走向正规化、规范化的引领者。也有人说,他是整个大熊猫研究的奠基人。但无论哪个说法,从来没有人驳斥过。勇敢者为拯救大熊猫写下“宣言书”现在看来,大熊猫生死攸关的时刻,出现在年代。而大熊猫的命运翻转,与两个人的两篇文章直接相关。第一篇文章的作者,是四川日报的记者陈能文。年春,58岁的陈能文进入了数着日子等退休的年纪,但天生就不是坐办公室性格的他,决定接受原四川省林业厅的邀请,走一趟林区。原本定下的主题之一,是采写集体林承包到户改革。但在川西北林区走了一圈,陈能文发现了不对劲的事:山上的箭竹开花了。采写了大熊猫新闻半辈子的陈能文意识到,这下要出大事了。因为,箭竹是大熊猫的主食竹之一,而竹子的特性是,只要开花就会死亡。事不宜迟,陈能文回到成都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反映箭竹开花的情况,并写下了一篇只有两三百字的报道——《竹子开花忙坏专家》。随后,这篇报道引发了全川全国乃至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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